【小說】桃花酒× 上

00.

　　「妳知道嗎？女孩子的淚滴，能讓桃花更芬芳、更美。」少年這麼說，笑容一如既往燦爛。










01.

　　她望著窗外，看著湛藍的天空和自由自在的浮雲，心底泛出一絲愁緒。
　　
　　

　　讓斷了翅的鳥嚮往天空，是否比把牠關在沒有窗戶的鳥籠裡更折磨？
　　沒有力氣飛翔，卻擁有翱翔的願望，每天每天都得承受不切實際的夢想幻滅的苦痛，很想就此放棄，但只要望著那片天空，便會不自量力地嘗試，再摔得遍體鱗傷。

　　於是，那名為希望的燭火燃起，卻總在夜裡被澆熄，一次又一次，無止盡。


　　她露出哀戚的笑容，閉上眼，伸出手，試著觸摸藍天、觸摸自由，而每當她握緊拳頭，想抓住什麼，才發現手裡其實什麼都沒有，一場空。

　　說不怨天尤人，是騙人的。
　　她從小身體就不好，除了有先天性心臟病和氣喘，在五歲時生了一場大病，這對她孱弱的身體無非是雪上加霜，自此體弱多病。因為是獨生女，父母深怕她一出門就發病，一直讓她待在家裡，極力反對她上普通的學校。幸好家境算是富有，她從國小到高中都是在家自學，每位家教老師都說她聰明伶俐，聽到讚美，她只能苦笑說聲謝謝。
　　──什麼天資聰穎、什麼可造之材，待在像是高級牢房的大宅子，拖著病弱的身體，談什麼理想、偉大的抱負？她連自己能活多久都不知道。
　　
　　她的家，她的鳥籠。
　　她被侷限在裡面，看再多的書籍，她的目光依舊狹隘。

　　儘管如此，她還是努力向學，填充知識、博覽群書，一方面不讓父母擔心，另一方面，利用書籍來滿足她的自我幻想。

　　可是她好想好想，走出這裡，走出病榻，她好想和鳥兒一樣，鼓起雙翅飛翔。

　　依舊抱著小小的希冀，有一天能踏遍每一個角落，看盡所有風景。
　　不再是盯著明信片，期待在夢中與美景相遇，而是有身體去感受大自然的風趣。
　　
　　就算會遍體鱗傷，她也不會放棄她的夢想。

　　如果有一天……


02.

　　記得八歲時，同年的小孩都去上小學了，她卻悶在家裡，心裡非常不快，就趁管家不注意，偷偷溜出去，瞧瞧外面的世界。
　　走出門外，她睜大雙眼，看路邊的電線桿、看遊蕩的小狗、看隨風飄落的花瓣、看上學的孩子……看了好多東西，連小花小草都要瞧個幾十分鐘，看的東西多到都記不起來了。
　　她走呀走的，走到不熟悉的人行道上，沒有絲毫慌張和害怕，內心的興奮和好奇占據她的腦海。「這是什麼、那是什麼？」她不斷提出疑問，有時會發出驚嘆的聲音。
　　她第一次看到這麼多人在做不同的事情，菜市場、學校、還有公園，一切都很陌生，她卻很喜歡，她狂奔、大笑，從前足不出戶的她認為外面很新奇、很有趣。逛了很久、很遠，她不覺得累，反而露出大大的笑容。
　　八歲的她不明白這種情緒波動是什麼，單純的感到好開心好開心。

　　正當她沉浸在喜悅中，卻一陣暈眩，黑暗擋去視線，頓時手腳發冷、喘不過氣，心臟像被掐住一般，難受極了，她倒在地上，捂著上下起伏胸口，無法呼吸了、好痛苦，氧氣都被抽走，意識逐漸瓦解。

　她醒來時，在醫院，醫生說幸好她被路人抱來醫院，再晚個幾步的話，就會死掉。
　　張開眼，就看到滿臉淚痕的媽媽，一發現她清醒了，馬上走到病床前。她以為媽媽會給她擁抱，沒想到卻是一巴掌狠狠的拍在她臉上。
　　從來不曾打她、把她當寶似的小心呵護的媽媽，流著淚打她一巴掌，灼熱的刺痛感傳來，她十分錯愕，在醫院大哭起來，眼淚的水龍頭不知怎地就是關不起來。媽媽愣了幾秒，連忙擁她入懷，輕聲說著對不起，拍拍她的背，哄她入睡。

　　既然要打，為什麼要流淚呢？年幼的她不懂，媽媽的表情怎麼那麼心痛，只知道，絕對不能再讓父母露出那種令人心痛的表情。
　　
　　

03.
　　
　　現在想起來，她懂得當時首度看見外頭景色的情緒，肯定是第一次擁抱自由，雀躍不已的心情吧！
　　
　　就算隔了很多年，她仍然記得那種無與倫比的快樂，永遠也不會忘記，第一次感受外面沁涼的風、欣賞吹落的花瓣、和路上的行人打招呼。
　　她想要再次感受連空氣也跟著心情跳躍的滋味。　　
　　
　　因此，八歲後，她就不曾哭泣了，她曾自怨自艾好一陣子，不過日子還是得過下去。眼淚什麼的，就忘了吧。
　　哭，就是向命運低頭，代表認輸，她才不要認輸，老天爺那麼不公平，給她帶著病痛的身軀，她才不會像祂低頭。
　　
　　她怨恨、她不甘心，不會就這樣算了。
　　她不再偷偷溜出去，絕對會調養好自己的身體，讓父母安心，她要光明正大的踏出家門，見識世界的遼闊，拓展自己的目光。
　　一定要，抓住屬於自己的自由。她暗自決定。

　　天天都十點上床睡覺，早上七點起床，在偌大的院子中散步，醫生說，適當的運動對修養身體有益，她的身子不允許激烈運動，她只能固定用漫步代替該運動的分量，她曾經試著在院子奔跑，但沒幾步就呼吸急促紊亂，嘴唇開始發紫，讓管家緊張的要命，之後便沒有嘗試過跑步。
　　她像不定時炸彈。
　　不知道什麼時候會心悸，她隨身都攜帶藥物。

　　依稀記得拚命揮動雙腳的感覺。
　　她享受與風賽跑的奔馳感，儘管一瞬間。

　　由於身體不佳，家教上課的時間非常彈性，她能視情況調度，她對學習並不怠惰，所以不會太鬆懈糜爛。

　　閒暇的時候，她會拿出古箏，輕輕地撥弄。
　　為什麼不學西洋樂器呢？管家這麼問過。
　　比起西方樂器熱情溫暖、跳躍的音符，她更喜歡東方樂器古典中有清幽恬靜的聲音，喜歡琴弦和她指尖發出的共鳴。她特別喜愛“獨坐幽篁裡，彈琴復長嘯”的氛圍，東方樂器的樂音讓她覺得寧靜，心如靜止的湖水，平靜無波濤，身體的缺陷被置之度外，在她撥弄琴弦時，她的世界裡只有她，沒有病魔、沒有哀愁，是她所企求的安寧。
　　

04.
　　


　　四個季節，她獨鍾春天。
　　綠意盎然、百花綻放的時節，她在很多書上看過不同國家的春天，有不同的色彩，繽紛而美麗，熱鬧溫暖。有時候，她會閉起眼睛，想像自己置身花海，風一吹來，花瓣與風共舞譜出一支炫麗迷人的舞曲，想像花瓣飄落在她手心，輕輕的、柔柔的，她彷彿能聞到群花的芬芳，撲鼻的香氣。

　　在寒冬結束後，帶來新生的春天，曼妙的季節。
　　
　　叮咚。
　　門鈴聲打斷她的思緒，基本上她住的宅子離其他住家有點距離，很少人會來按門鈴。
　　
　　「我來開門。」她輕聲對管家說道。
　　她穿好室內拖，不急不徐的去開門，這過程至少要五十秒，門外的人沒有催促她而繼續按門鈴，她甚至以為這次的門鈴只是惡作劇。
　　
　　小心翼翼地開門。
　　「妳好，郵差把這封信寄到我家了，看上面的地址，應該是寄來這裡的。」映入眼簾的，是莫約十七歲的少年，他站在門外，流了不少汗水，手裡拿著白色的信封袋。
　　稱不上玉樹臨風、風度翩翩、英俊瀟灑的男子，但整體看起來算得上俊俏，露出有些靦腆的笑容，給人親切的感覺，一下子人與人的隔閡便少了許多。

　　她看著他半晌，接過信封，怯怯地說聲謝謝。
　　「要進來坐坐嗎？」雖說是春天，但正午的陽光足夠把人曬昏頭了，看少年有些禁不住，她好心地邀請他進去屋子歇息。
　　離她家最近的住戶至少也隔了三條街以上，少年不辭辛勞特地送回來，請他喝杯茶也不為過。
　　「他是客人，我來招待就好，你去忙吧。」向管家簡單介紹過後，她請他到客廳。
　　
　　她沒有接觸陌生人，但這少年給她無邪的氣質，不自覺地放下戒心。

　　從沒有過陌生人踏進這間宅子，管家除了訝異，還有一絲欣慰。
　　──小姐口頭上不說，卻總是一副鬱鬱寡歡的模樣，看得叫人心疼。有年紀相仿的人作伴，說不定會比較快樂。可是，小姐身子不好，還是要多注意。
　　　
　　「柳橙汁可以嗎？」她打開冰箱，裡面的飲料只有今天早上管家榨的柳橙汁。
　　「方便就好，謝謝妳。」
　　
　　她端兩杯柳橙汁到桌上，坐在他對面。
　　「請問妳……生病了嗎？」他瞥見櫃子上堆滿藥品，猶豫了很久，最後才決定問出口。
　　
　　聽到這個問題，她不自在，皺起眉頭。
　　不能擁有健康的身體一直是她的瘡疤，這個人的發言好比在瘡疤上灑鹽。她不哭，不代表她不難過、不痛苦，藥很難吃，醫院的藥水味令她想嘔吐，不是自願的，她一出生就注定和病魔纏鬥。

　　開始後悔請他來家裡作客，她不擅長交際，也不擅長說謊。
　
　　「嗯，我有心臟病和氣喘。」她低頭，基於禮貌回答。
　　「唔……和我一樣呢，我的病一直好不起來。」他用輕鬆的口吻說著，彷彿不是他的事情，他樂觀的態度讓人不相信他是病人。

和她一樣。

　　聞言，她猛然抬頭，對上的是少年清澈的黑色眼眸，和燦爛的笑容。
　　──原來陽光再耀眼也不過如此。

　　她第一次知道有人能笑得如此好看，一瞬間，她明白拯救二字是什麼意思了。

　　
　　
　　










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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標題不知道要不要改。
因為貌似很多人用這個題材，但我又很喜歡這種感覺，所以還是放上來了。

人名懶得想了（汗）
所以這篇從頭到尾都沒出現半個名字（亂棒打死）


老實說很猶豫要不要打未完，斷在這裡就表示人家就只想到這裡。
後面還是空白啊ˇ
話說這篇是數學課的產物（←妳在混什麼？）

總之，就是這樣：）


感謝點閱。
強力徵求搭訕留言阿啊阿啊－－－！（被拖走）